原标题:雷学军培育的速生碳汇草能高效捕捉并封存空气中的二氧化碳,修复生态、改善环境——(引题)
“一棵草”的绿色理想(主题)
本报记者 王维砚 王羡茹 本报实习生 孙静媛
“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从不寂寞,从不烦恼,你看我的伙伴遍及天涯海角……”
7月15日,全国劳动模范、中南林业科技大学碳循环研究中心主任雷学军在他位于北京市丰台区的工作室里,带着湖南口音深情唱起了歌曲《小草》。唱到激动之处,他一拍桌子说:“我就是一棵小草。”
低处生长,高处捕碳。在过去的20多年里,雷学军的“伙伴”——速生碳汇草一直在顽强“生长”。这种高大的草,能高效捕捉并封存空气里的二氧化碳,用于生态修复和环境改善。
虽然已经67岁,雷学军仍想多跑几个地方。这是一位科研工作者的“理想主义”,让捕碳“巨草”遍及天涯锁“碳”愁。
找到“那棵草”
2003年,当雷学军决定研究如何把大气中多余的二氧化碳“拿回来”时,身边的同事齐刷刷投了反对票,劝他别给自己“挖坑”:“这个题目太大,就像一个人在大海里游泳,何必把自己搭进去呢。”
不过,“不听劝”的雷学军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不仅因为他做好了长时间“坐冷板凳”的准备,也是因为内心深处那份湖南人“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的笃定。
植物在生长过程中进行光合作用会吸收二氧化碳,正因如此,除了节能减排,植树造林一直是国内外“减碳”的重要途径。
“树木生长速度缓慢,能不能培育出一种生长迅速、能反复刈割、反复萌发、捕碳效率高的草本植物?”2005年,雷学军从当知青时割韭菜的经历中获得灵感,确定了新的研究思路。
为了找到“那棵草”,他和学生带着钉耙、锄头、铲子,奔赴广东、广西、湖北等七八个省份,把更高、更壮的草从天南海北带回了湖南长沙的育种基地。
用“脚”选草的路上,雷学军也曾经历“惊魂一刻”。一次,在江西罗霄山脉找草时,下山的路十分陡峭,他脚底打滑,整个人一下子“飞”了出去,最后踉跄着摔倒在碎石上,所幸没有受伤,只在裤子上扯开一道口子。
从几分地、几亩地,到几十亩,再到后来的几百亩,雷学军在育种基地开始了漫长的选育过程。
一次,转田坎时,雷学军的一只鞋走坏了,他干脆把另一只也脱了,光着脚在地里工作了一天。“我是从农村出来的,踩在泥土上更踏实。”他说。
雷学军团队筛选国内外几百种优质种质资源,通过杂交和基因重组,成功选育出了理想中的“那棵草”。
这种草的外观与高粱、玉米相似,两个月左右就能长到3米多高,一年可以刈割3~5次,捕碳量是树的73.7倍,雷学军将其命名为“速生碳汇草”。
经中国质量认证中心核算,试验田选育的速生碳汇草,每亩一年能吸收和固化14吨二氧化碳。
给多余的碳找“归宿”
对雷学军来说,捕碳只是第一步,固碳、用碳才是目的。
循环往复地奔走于实验室、大学讲台、育种基地、山野乡村……此后的很多年里,雷学军逐步完成了速生碳汇草的迭代优化,他关于“碳”的理论体系也在不断完善。
2013年12月,湖南工业大县——长沙县,开始了创建全国首个“零碳县”的探索。
当年,长沙县的碳排放量为555.45万吨,其中,55%被生态系统吸收,节能减排消化21%,新能源替代消化20%,余下的4%约22万吨,怎么办?长沙县把目光落在了雷学军身上,希望他为22万吨二氧化碳找到“归宿”。
碳产品、碳仓库、碳交易……当这些新事物在长沙县的土地上渐渐“长”出轮廓,雷学军和他的“零碳技术”受到外界广泛关注。
在这里,收割后的速生碳汇草被送到科研基地的“固碳加工流水线”上,经过干燥、粉碎、压缩,成为“标准碳产品”。经国家工程实验室和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检测,碳产品含碳量为49.2%,封存0.68吨碳产品就相当于封存1.47吨二氧化碳。
此后,雷学军的速生碳汇草开始在更多地方“扎根”,雷学军也带着“以草治碳”的经验,多次站上国际舞台。
娄底市、桃源县应用“零碳技术”,创建“零碳市”“负碳县”,涟源市杨市镇孙水河生态廊道、冷水江市锡矿山重金属污染区建立速生碳汇草种植基地,开展零碳创建试点……目前,湖北、江苏、陕西等十几个省市,都试种了速生碳汇草,用于生态修复与环境改善。
“草比树大”
在雷学军工作室的展示空间,墙体砖、纤维板、碳棒、颗粒碳、草制工艺品等速生碳汇草做成的系列产品,琳琅满目。随着碳汇草加工产业的日益成熟,“变身”后的碳汇草走进人们的生活,创造出新的价值。
采访当天,聊起自己首创的“温室效应的动碳与静碳理论”,雷学军越说越兴奋。为了讲清楚,他打印了厚厚一沓材料,还专门打开PPT,图文并茂地现场“授课”。“搞研究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研究成果被认可、被采用。”雷学军说,这成了他的“职业病”。
在学生、同事眼中,雷学军对于科研有点“疯魔”。
“一篇论文要改几十遍,连标点符号也不放过。”博士谭雪兵告诉记者,雷学军在科研中,从不允许“差不多得了”。
工作室成员张珺怡开玩笑说:“那句时下流行的‘六十几岁正是闯的年纪’正适合雷老师。”有时已经是凌晨一两点,微信工作群里还会“闪现”雷学军分享的论文链接。事实上,为了争分夺秒,“早来晚走”的雷学军每天睡觉很少超过5小时。
大家总能从雷学军口中听到“国家”“人类”这样宏大的词汇。“把自己放得小一些。”谭雪兵对导师的这句话记忆犹新。
“草比树大”,这个常被雷学军挂在嘴边的金句,不仅是对速生碳汇草捕碳能力的描述,也是他对于“这棵草”的期待。
雷学军说,现在的“速生碳汇草”已经不仅仅是“一棵草”,而是广义的概念,泛指在单位时间、面积、空间内获得较大碳捕集量、热转储量和氧释放量的一类光养生物。而他的“碳”理论也在为人们提供一种新思路:通过综合开发利用大气碳资源,形成碳产品、发展碳产业、创造碳经济。
雷学军常常会做“孩提时的梦”,那是夏夜的原野,能闻见花草的清香,听见交响的虫鸣,用肉眼便可清晰看见璀璨的星空……这也是“一棵草”的绿色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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